1957年初,当时年仅25岁的青年诗人流沙河在《星星》诗刊创刊号上发表了组诗《草木篇》,以辛辣、尖锐、挖苦和火热的语言,针砭时弊,讽刺了当时社会上的某些人物和不良现象,一时间震动了四川文坛,受到了广大读者的注意。但是,批判很快如潮而至,并且逐步升级。
“反右”运动中,因《草木篇》被毛泽东亲自点名,流沙河遭到了全国上下的批判,被打为“右派”,从此开始了22年饱受屈辱和磨难的悲剧人生。
当时,四川全省不少单位、学校在划分“右派分子”标准时,均以《草木篇》为杠杆。凡是支持赞成《草木篇》的人,无论你是党员还是干部,是专家还是学者,是年过七旬的白发老人,还是黄毛未褪的十五岁少年,也无论是男是女,是尼姑还是和尚,均被划成右派分子。据有关方面粗略统计,为《草木篇》而沦为右派的,全省以至全国不少于一万人。这就是著名的“草木篇诗案”。这一万人,就是一万多条美丽、潇洒、活泼的生命:一万个幸福的家庭,顷刻全被毛泽东的“阳谋”(其实是阴谋)撕成粉碎,化为鸟有。
由于流沙河的被迫交待,他和文艺界及单位里同事朋友被打成了“七人反党小集团”的成员,除了流沙河一人留机关监督劳动享受干部待遇外,其余六人一个比一个惨。储一天(《草地》文艺刊物编辑)被判处死缓;石天河(《星星》诗刊编辑)被判处十五年徒刑;邱原(省文联干部)在关押期间用磨尖了的竹筷戮破动脉自杀,被血迹浸透的被子重达几十斤,其妻到锦江河上冲洗时,半河水都染成了血红色;瑶攀(《草地》编辑)死于狱中,茜子(《草地》编辑)被判20年徒刑,晓枫(《成都日报》编辑)被关20多年。以上这七人又是“四川省文艺界二十四人反革命集团”的成员,这里有编辑、记者、诗人、学生、印刷厂工人、干部,甚至还有一个是自贡市文联的主席张宇高。
“文革”中,流沙河再次受到冲击,被当成“牛鬼蛇神”批斗,押回故乡金堂县城厢镇监督劳动,前6年拉大锯,后6年钉包装箱,整整经历了12个春夏秋冬。新婚之夜,门外站的是武装民兵,屋里没有一个客人;孩子快出生时,妻子挺着大肚子与他一同接受批斗。
1978年7月,流沙河被宣布摘除那顶戴了整整20年的“右派分子”帽子,年底调到县文化馆工作。1979年9月,中共四川省委正式下达文件,为1957年的《星星》诗刊及4位编辑平反,也为《草木篇》平了反。至此,《草木篇》冤案才彻底昭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