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爱被取消了:《哈利·波特》之外的背叛——西方取消文化与“文革”式的幻影(图) * 阿波罗新闻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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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的爱被取消了:《哈利·波特》之外的背叛——西方取消文化与“文革”式的幻影(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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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以想象在这个重要节目中,本应成为灵魂人物的罗琳缺席了。这似乎有些荒唐情形的产生,需要溯源至2020年6月。其时,罗琳在推特上转发了一篇文章《为来月经的人创造一个更为平等的后新冠世界》,并发表了评论,难掩嘲讽之意:“‘来月经的人’。我敢肯定,过去是有一个词来形容那些人的。谁来帮帮我。Wumben?Wimpund?Woomud?(此为一连串Women的变形词)”

鉴于罗琳的名气,这一段文字难以不引起人们的注意。“来月经的人”一词的使用,应该有一个稍微复杂的故事,总之是为了避免跨性别者的不适。而罗琳的此番尖刻,显而易见地冒犯了当今社会中极为重要的一个弱势群体——LGBT。推文一出,批评、攻击,咒骂,甚至是死亡威胁接踵而至,反响之大,恐怕会让罗琳吃惊。

J.K.罗琳的推文网络图片

独立而且坚毅,是英国女人的特点,更何况是罗琳。罗琳也许压根就不认可人们对她的指责。她的发声,看起来更像是对于语言的奇特变幻和传统所受到的颠覆,而感到的荒诞。罗琳既未作道歉,也没有因此而噤声,而是更加详尽地解释自己的观点。我们在这里比较完整地引述,是因为罗琳的这一番解释,有着最近两年声势浩大的取消文化的清晰投影:

“如果性别是不真实的,那就谈不上同性吸引力。如果性别是不真实的,那么全球女性生存的现实就会被抹去。我了解并且也爱跨性别的人,但是抹去性别的概念,会让很多人失去有意义地探讨自己生活的能力。这是讲述真话,而不是仇恨……几十年来我一直同情跨性别者,并且有一种亲近感,因为这些人和女性一样容易受到伤害——也就是说,容易受到男性暴力的伤害。许多女性和我的想法是一样的。但是我们认为性别是真实的,并且会因此而产生一系列的后果。仅仅因为我们这样的认知,就认为我们憎恨跨性别者,这真是荒唐。

我尊重每个跨性别者的权利,他们有权以他们认为真实且自在的任何方式而生活。如果你因为是跨性别者而受到歧视,我会和你站在一起。不过同时,我是作为女性而塑造自己的生活的。我不相信这样说是令人憎恶的。”

较之于推文的尖刻,罗琳的解释看起来平和且十分理性。然而即便如此,罗琳还是未能逃脱更多更激烈的抨击。罗琳在其后的推文中,数次为自己再作解释,然而她的每一番解释,似乎都挑起了另一种争论,使得交锋双方的辨论没完没了,堪称一地鸡毛。看来持有不同文化观念的人,在争论之中,是永远不会向另一种观点靠近的,这就犹如两个平行的世界始终无法相交。

在这场争战之中,令人颇生感慨的是,激烈的反应首先来自于罗琳的哈利·波特成员。丹尼尔·雷德克里夫,哈利·波特的扮演者,昔日里那个目光平静、清爽年幼的小哈利·波特,如今已然络腮胡加上颇有个性的发型,进入了生命的成熟期。也许是迫于压力,也许是出于自觉,丹尼尔成为哈利·波特团体中,第一个站出来发表声明的那个人。尽管他感谢了罗琳帮助其确立人生轨道,并且把与罗琳的合作视为一种荣誉,丹尼尔还是认为,罗琳的评论伤害了跨性别人群。丹尼尔的声明,如同其后所有人的声明一样,立场明确而又坚定:跨性别女人,就是女人。

紧随其后,多位哈利·波特的成员,都对罗琳表示了谴责,对跨性别人群表示了支持。而主动或被动卷进跨性别人正名之战的名人,还包括美国畅销书作家斯蒂芬·金,电影《丹麦女孩》的主演雷德梅恩,喜剧演员皮特·戴维森。而华纳电影公司最后也不得不发表对跨性别人群的支持声明和对罗琳的指责。

综观罗琳有关的言论,我们似乎并不能够得出结论,认为罗琳不同意丹尼尔关于跨性别女人就是女人的声明。不过这又何妨,因为此时,仿佛全世界的人都认为罗琳不同意。

罗琳似乎失去了所有的资源,而取消文化正方兴未艾。

朔源取消文化

在罗琳发出那条惹是生非的推文之前,取消文化其实已经颇具规模。“取消”一词用于人物,首度出现在1981年流行乐队Chic推出的专辑《Take It Off》中,其中有一首名为“你的爱被取消了”(Your LoveIs Cancelled)的歌曲,用“取消”这个坚定坚决的词语,表示不再和对方交往。1991年,电影《万恶城市》(New Jack City)参考此曲,使用“取消”一词,表示要抛弃那个女孩。不过“取消”一词和文化连在一起,却要一直等到2017年那场波及全美的“米兔”(MeToo)运动。

取消文化,原初是以一种无视和不加理睬的方式,抵制某个名人或企业,是弱势群体在不具备权力及话语权的时候,所采取的一种相对消极和温和的发声方法。不过在取得一定社会功效以后,取消文化变得激进而具影响力。

2017年,好莱坞著名制片人哈维·韦恩斯坦被80多位女性指控性侵,整个事件立刻在全国引起轩然大波,沸沸扬扬,直至最后把哈维送进了监狱。事发之时,身兼演员、作家、制片人、歌手及社会活动家多种身份的艾莉莎·米拉诺倡议并鼓励受到侵害的女性站出来,勇敢告知世人“我也是(受侵害者)”。“米兔运动”得到好莱坞众多名星的加持,全美女性似乎也都积极响应。在喧哗的指控声浪中,相当数量的文化名人退出了职业舞台,著名人士包括演员凯文·斯贝西、PBS和Bloomberg专题节目主持人查理·罗斯、福克斯第一主持人欧瑞利。除此而外,在这一波运动中还有众议员、参议员以及为数颇众的企业高管人员,迫于舆论的压力而纷纷离职或遭解聘。也就是说,均遭到了取消。

取消文化在为女性赢得权益和发声方面无疑深具影响。事实上,拜取消文化所赐,“米兔运动”使得许多名人告别其长久所处的舞台,淡出众人视线。职业生涯自此沉默黯淡,说起来也算是这些名人的咎由自取。而这些离职或解职造成的空缺,则由女性填补了将近一半。

除却本文开始由罗琳的推文事件所谈及的LGBT领域,取消文化在反对种族歧视方面所起的作用,毫无疑问更为强大。因被指控种族歧视而失去职位的名人或高级雇员遍及各个领域。而2020年弗洛伊德的死亡事件,则将这一运动推向了高潮。弗洛伊德死亡在5月底,自6月6日起,每天有近50多万民众在全美500多个场所进行抗议,持续了将近一个月的时间,成为“Black Lives Matter”运动的历史高峰。

《经济观察报》2021年12月13日33版

“政治正确”观念

取消文化之所以社会效应如此强大,有其深厚的道德及价值根源,尤其与美国近半个世纪以来,人们日渐认同并趋向于持有的“政治正确”(Political Correctness)的观念密切相联。上世纪80年代起,“政治正确”渐成潮流,其简单明了的初衷,就是不要伤害到弱势群体,包括宗教、种族、性别、性取向等各方面的弱势群体。基于共识,人们努力在各种场合下避免使用那些冒犯性词语。而政府和企业更在政策和各项措施方面,将弱势群体特别纳入考虑范畴,给予其种种的优惠和照顾,甚至还将有些条款变成了律法。比如出于对残障人士的考虑,所有公共场所的进出,都须有轮椅的通道,人行道在道路中断之处,需呈缓坡状,停车场最靠近建筑物的车位保留给残障人士使用,这些都是公共设施所必须遵守的准则。除却法律,民众则随时处处会为残障人员提供帮助,比如扶住电梯和商店的大门,以便让残障人士先行进出。

由法律和同情相互作用而生成的对弱者的关爱和对他人的尊重,在某些方面实际上已经成为民众的文化基因而无需多加教导。我们常常可以见到这样的情形,尽管有些人一副粗鲁或嬉皮模样,但在进入一座建筑物的时候,这个粗鲁或嬉皮的人,会自然而然地为女士或残障人士打开大门,会为紧随其后的那个人扶住门把。这种下意识流露出来的善意和礼仪,正是一个文明社会所需具备。这既是源自于美国的传统,也是经年累月地强化政治正确所带来的结果。

政治正确试图创造一个美好的社会,各色人种、各种宗教、各个性别,都被友善对待。所有的弱势群体,在初初触及这些理念所带来的种种友善、关爱和帮助之时,无一不会感到世间的温暖和文明的力量,而仰赖于此,也带来了社会的进步。

不过政治正确并非人类的新观念,所谓日光之下并无新事。中国古人之“老吾老,幼吾幼”、“鳏寡孤独皆有所养”等传统观念,其实也是在谈论着同一种理想,同一种美好的社会愿景。

警醒文化/主义

政治正确的另一种后果,是使人处于一种警觉状态,对于任何种族主义、厌女、恐同或其他偏见的政治不正确痕迹持有高度警惕。今日保守主义者将之称为“警醒文化/警醒主义”(Woke Culture, Wokeism)。

责任编辑: 李广松  来源:印象与逻辑 转载请注明作者、出处並保持完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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